殿前御史 第9节(2/3)

是她太纵容张湍，不单令他觉得自己好欺负，连这些人也都觉得她好欺负。

凡人置气，瑶琴何辜？

陆亭手中把玩一只银杯，蓦然笑起：“状元郎是觉得我等庸人，不听尔琴音？”

一礼作罢，转便走，赵令僖未发话时，厅中无一人阻拦。

“君琴以修养心，岂能为献媚邀之用。”张湍抬直视歪歪斜斜坐卧席间的赵令僖，“请公主收回成命。”

“湍愿饮此盏。”他垂首合眸，“一人之过，与人无尤。”

“世上从来没有鬼压过仙的理，自是比不过的。”薛岸较之刚刚收敛许多，温顺回着话。

赵令僖将银签丢在桌上，签落之音

经此提醒，她才想起前几日对他小惩大诫。忘了倒还好，一想起便难免烦闷。

岂能如此纵容？

“荔枝好。”她尝一荔枝，“我记得有首曲，叫《离支词》，就弹这首。”

总逆她意。

皇帝遂令寻遍天，最终在一墓陪葬之中掘南风琴，经斫琴大师修复方得以复原。此后，南风日日供奉于赵令僖居，与之相伴。

尚年幼时，钦天监曾为她推演星宿天象，得命中有一劫数，此劫不仅攸关其命，更与旻朝国祚息息相关。皇帝请来佛两派人，掐算化解之法。而这解法，便在传言中的古琴南风之上。

“恕湍有伤在，无能无力。公主另请明。”张湍作揖，“湍就此告退。”

张湍听到珍珠撞音，清脆曼妙，在这喧嚷酒席之间显得格格不，引得他一霎失神，不由抬瞥向那几串绞缠不休的珠链。珠链后，瑶琴歪斜，琴师跪地，显然是仓促跪拜，带斜了原本平整摆放的琴。

先有玉藏之言，后又抚琴献艺。尽将他当面首、伶人作戏。

他沉声回：“湍非伶人。”

张湍闻声握拳，只一介小人，万不可与之为伍。

她心满意足，抬手呼：“快都起来，今夜酒宴便是要尽兴尽，倘你们再这样齐齐跪着，我可要生气了。”

她手中珍宝无数，但最为珍贵的，当属古琴南风。无他，只因这南风古琴，又是钦天监中与她命数织的命琴，更是与旻朝国祚密相连的圣。

“真的？”她两一亮，招呼次燕上前吩咐说，“去把南风取来。”

中名琴不知凡几，但此刻在她心中，唯有南风能与张湍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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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人称荔枝为离支，作《离支词》，大书繁荣盛景，曲乐音调婉转华丽，奏来可见百代千年繁华如梦。她喜这样的调，沉醉其中，不胜收。

分明只需饮一盏酒、抚一曲琴，这样的小事，他竟都不愿意。她特意备绝好的酒，特意取来最贵重的琴，她将最好的送他，可他却总不领。

赵令僖这才笑起，招人上前斟酒，亲手递张湍手中。

池镜台笑开：“公主若想听琴，不妨请张状元一手。不才曾有幸听张状元抚琴，此刻回想，其音犹在耳畔。”

次狐剥好一盘荔枝，适时奉上。盘中果莹白若冰雪，团团堆着，有冰雪作衬，腾起阵阵雾。次狐执银签挑起一颗果，递与她：“公主，张大人的手臂还伤着，抚琴一事，想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”

厅静悄悄，没半分闹可言，仿佛不久前的声笑语已是隔世之事。独她一人笑容在面，当目光向一扫，困惑不解：“曲儿也不唱，琴也不弹，一儿都不闹。”

池镜台惊诧：“张状元这是要逆公主之令？”

她笑眯眯看着张湍饮尽一盏，又添一盏，一连数盏之后，方才停手笑：“湄哥哥，我看你这个酒鬼，难比过他这个酒仙。”

第12章 （虫）

陆亭悠然说：“状元郎好福气，竟能一抚南风为公主献艺。”

众人纷纷起，唯崔兰央一人犹犹豫豫，最后站起来。

湖面风起，楼中，动珠帘碰撞，叮铃作响，不多时便有几串珠链绞缠难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