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百三十九章听证(2/2)

其实有些想法她从来没有成功压去过，只是在推开、不敢承认。

清晨六，天刚亮。

上午九，导师打来电话，问她是否可以代替一位生病的同学周席一场讲座，她说好，语气清楚利落。

她忽然意识到，过去这么久，她每天早上醒来都知该什么。

那用规则去克制他的人生，不是她想要的自由。

餐厅传来汤锅翻的细响，晚餐准备好了。

回到庄园时，天将暗未暗，佣人已经了外廊的灯。她和往常一样换鞋、摘表、把包给人，并未显什么异样。

这件事她知很久了。也许……不过是一直在等一个借。

法官裁定判刑七年，最低服刑四年后方可申请假释，并附带神康复观察条款。

早餐她没吃太多，胃还未回来，但至少没有像前几天那样，吞咽时像在咽纸。

…衣服还没穿好。”

她活得一向平稳、周到，谁都挑不错，包括她自己。但好像，凡事她都想得太清楚，走得太正确，必须正当，必须面，必须能讲得。

她看了法官，又很快重新低去。法一时寂静，只有她继续说话的声音。

“她开始骂，说我恶心、贱，说我活该没人，我知她说得对……所以我一开始其实没有反抗，可她很快把矛对准他，骂他毁了我，毁了所有人。”

她没去。

那壳没有裂，但沉纪雯第一次怀疑，它值不值得。

只在楼梯间停了一，转，看了一走廊另一边的那扇门。

光正落在膝上的那支钢笔上，冷冷的金属反光，像她自己那层无懈可击的壳。

她走过去推开门，屋里没有异味，地毯刚过尘，书桌上的东西都没动。沉时安走之前翻阅到一半的一份报告还压着，页角折痕整齐。

她没有开灯，借着走廊外漏来的余光脱风衣，把手表放他原本放镜的那只陶瓷碟里。

她没再换房。

“她举起剪刀刺向Luke的时候……他没有躲。我看得他是把话听去了，他不想活了。”

然后她拉开床铺，侧躺。

在审最后，Clara没有说“我该被原谅”，只是坦然承认：“是我自己选的。”

“那一刻，我脑里其实什么都没有……只是……想让她安静一。”

可这件事，从来讲不通理。如果这辈注定会有一个人让她心甘愿打破世俗，那人只会是他。

窗帘没有拉，一斜光落在床尾。沉纪雯醒得早，却没有立刻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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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她从来没让自己选过。

今天也一样。

走法时，云层消散，太冒了。

挂掉电话后，她翻开书，批注几标红的句，然后停来，看着纸上的字发了一会儿呆。

宣判时，Clara没有表现任何反应。她只是，视线始终没有从地面移开。

床垫偏，不是她平时那张的回弹。她侧过，神落在床那盏黄铜台灯上，指尖轻轻摸了一灯座边缘的划痕——他留的。

佣人没问，只默默把她的洗漱用品也放了这间卧室的浴室。

被告Clara  Andrews，谋杀罪名不成立，误杀罪名成立。

沉纪雯找到车，坐在方向盘前沉了一会。

也没回主卧。

大约一小时后返回，发表裁决。

她不想再和自己作对了。

陪审团被引导离商议。

天板上映横梁的淡影。她看了一会，慢慢闭上。

只是，她终于允许自己，不再把他排除在这份秩序之外。

她知自己不是Clara，也没有她的命运。沉时安不是救赎，她不需要人救。

可她同样以理、规则、妥当筑墙，却在墙日夜失眠。所以她理解那个女孩小心翼翼包裹住伤的方式，那在自责与渴望中反复拉扯而衍生的罪恶。